滑膛枪能打多准？听到这个问题，许多人第一反应或许是乔治·汉格那段被人广泛引述和改写的名言：
至于在200码（183米）外用一支普通滑膛枪射击某人，你可以认为这就和朝月亮开火一样。我坚持认为并将证明，不论在什么时候，没有人会在200码外被瞄准他的人打死。
▲第4代科尔雷恩男爵乔治·汉格（George Hanger）
不过，汉格这段话出自他1808年写给卡斯尔雷的公开信，其目的在于推广线膛枪，因而说法有些夸张。其实，根据沙恩霍斯特两年后进行的实验，滑膛枪的精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低劣。
▲普鲁士军改的设计师沙恩霍斯特
他选择了8种来自不同国家的滑膛枪，选定了高1.88米、宽31.4米、厚2.62厘米的云杉木板作为标靶，认为这大约相当于一个连横队。
随后，每种滑膛枪都由10名步兵分别射击20次，以此得出精度结论。
以射击效果最差的旧式普鲁士步枪为例，它使用27.5克的铅弹，14.6克的装药，枪身全重5.6千克，枪口和子弹游隙为0.26厘米，而且枪托也妨碍了瞄准。
即便如此，步兵在射击73米外的标靶时竟有46%的命中率，146米、220米外的标靶均为32%，293米外还有21%，439米外都还有9.5%!
可见，如果步兵在不受旁人影响的状况下朝着对面的连横队射击，那么，即便是最糟糕的滑膛步枪，也能够打出不错的效果。
▲革命战争时期的典型散兵战
至于射击效果最好的法国1777年式步枪（常被英文和中文网络文章错误地称为查理维尔、沙勒维尔步枪），它的铅弹更小（23.4克）、装药更少（10.9克）、枪身更轻（约4.6千克）、游隙也更小（0.18厘米），自然也更精准，于是在73-146米距离的命中率可达50%以上！
▲1777年式步枪
哪怕是个体目标，作为滑膛枪的1777年式步枪杀伤力也不错，1817-1818年，法军在梅斯进行了单人射击边长仅2米的正方形标靶（大约相当于4个人并排）试验，24.5克子弹在200米外命中率为21%，27.2克、28.7克的子弹则由于游隙较小取得了更好成绩，分别高达38%和47%。
也就是说，若是4个人肩并肩站在200米开外，使用1777年式步枪的射手可能会有一半概率命中其中一人。
▲法军条令中的装填流程示意图
那么，为什么实战中的命中率会如此低下，在交火距离普遍低于两百米的状况下，往往还需要几百发子弹才能杀伤一人呢？
英国军官约翰·米切尔（John Mitchell）在19世纪30年代给出了很好的解释：
当士兵在[密集]队列里开火时，你难道能指望他达到什么准度吗？一个人准备射击，第二个预备，第三个瞄准，第四个用通条把子弹捅进去。射击几轮后，烟雾就紧紧缠绕着整支队伍，也就完全看不到敌人。有些士兵会向外走一两步以便取得较好的射击效果，另一些人以跪姿射击，还有些人根本对后退一两步毫无抗拒之情。注定的事情开始降临，它或许是糟糕透顶的破坏性事件，就连勇士也会在这一幕面前退缩，另一些人会受伤，并在战友们的帮助下退到后方，所以，整个队列迅速变得极端混乱，这群人在这种混乱状况下只想着尽快开火，几乎不考虑如何瞄准或瞄准哪个方向。
简而言之，影响射击准度的与其说是枪支，不如说是此时的密集队列。也就难怪像迪埃姆、德米安这样的军官会认为散兵的火力竟比步兵横队强得多了。
参考资料：
Hanger G. A Letter to Lord Castlereagh. London, 1808.
Mitchell J. Thoughts on Tactics and Military Organization. London, 1838.
Piobert G. Traité d'Artillerie théorique et pratique, Précis de la partie élémentaire et pratique. Leneveu, 1836.
Scharnhorst G. J. D. v. Über die Wirkung des Feuergewehrs Für die Königl. Preußischen Kriegs-Schulen. Berlin, 1813.